第523章 北朝剧变!(大章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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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23章 北朝剧变!(大章节)
郑国望这一年训练新军、经略九边,的确掌握北朝精兵。
可是大破蒙古后,北朝不再顾忌蒙古,大军主力南下,分开驻防山东、淮南、扬州、关中,以防备南朝和西朝。
驻扎四地的数十万大军,仍然受到郑国望的影响。尤其是镇守关中、战力初具的十万新军,几乎就是郑家军。
可是郑国望掌握的是边军、新军、蒙古降兵,这些兵马战力虽强,但不会调入京师驻防,这也是不成文的制度了。
郑国望在京师重地反而没有兵权。这也是朝廷对她的制衡,百官根本不放心她在北京还有兵权。
饶是郑国望向来机智冷静,此时也乱了方寸。
姐姐看似掌握朝政,可远没到根基牢固的时候。就是靠自己搞的钱粮和立下的军功,姐姐才能撑住门面,不然根本无法掌控朝堂。
太子年幼,姐姐只是个贵妃,连皇后的名位都没有。说是摄政皇贵妃,可百官如果不认,那也只是个后妃。
毕竟,陛下还在西苑静养,太后还坐镇慈宁宫!
自己假冒男子科举入仕的罪名传开,百官不会放过自己,整个士林舆论不会放过自己。不光男人不会放过自己,甚至就连女人都不会放过自己!
没错,就连女人也不会放过自己。同样会对自己口诛笔伐!这才是最残酷的现实!
姐姐就算为了自己和百官对抗、和舆论对抗,她也扛不住,肯定保不住自己的官爵。只能保住自己的性命,免于治罪而已。
官爵权势,不可能再保住了。
就算太子已经登基,也无法在百官的压力下保住自己的官爵。谁也保不住,包括在西苑的皇帝。
郑国望叹息一声,对郑鹊说道:「事到如今,我也隐瞒你们。没错,我的确不是男儿之身。可我不是刻意欺骗天下,欺骗朝廷和陛下。我是在会试之后,才知道自己其实是女子。」
郑国望心中酸涩无比,忍不住流下眼泪。
「我不服!我不愿意承认,梦里都告诉自己,自己是个男儿。可是——到头来还是瞒不过——」
「四爷!」郑鹊一脸杀气的道,「四爷大可不承认!就说王甫吉士诬蔑诽谤!属下去杀了他!」
「不可!」郑国望止住他,「不承认又如何?除非我经得起检查,敢接受检查。只要不敢,真的也是假的。这是李氏处心积虑的阴谋,是为李铭诚报仇,岂能让我过关?」
「我的官爵,肯定保不住了。」
郑鹊道:「既然官爵肯定保不住,那不如主动辞去官爵,还能留些体面。」
郑国望摇头:「迟了,来不及了。郑鹊,我们在京师能调动多少人?我说的是发生此事之后,仍然对我死心塌地的人。」
郑鹊想了想,脸色有点难看,「完全听话的最多三四百人,都是跟随四爷很久的家丁和亲兵。」
「至于其他人——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就不太可靠了。外军不可入京,四爷带入京师的兵马本来就只有三千人,还是破例带进城的,如今又分散在各城门,他们未必会听话了。」
郑国望咬牙道:「你立刻去秘密召集最可靠的兄弟,其他人不要惊动。三四百人是少,总比没有强的多。」
郑鹊低声道:「四爷是想要——」
「想什么呢?!」郑国望知道他的意思,「我亲外甥是太子,我还能造反?
就算我造反,就靠这几百人?我造反,首先贵妃和太子就不会容我。」
「我是为了自保!万一贵妃扛不住百官的压力,保不住我,我还有机会逃出京师,总不能坐以待毙。」
郑鹊这才明白,四爷是打算贵妃扛不住时,及时逃出京师这个龙潭虎穴。几百死士,就是护著四爷逃走的!
「是!」郑鹊领命,「属下这就去办!」
郑国望道:「我立刻递牌子,连夜进宫去见贵妃!」
此时已经黄昏,郑国望担心皇宫锁门,急匆匆的赶往午门。
这种坏消息是传的最快的。仅仅半天的工夫,郑国望的秘密已经传遍全城。
路上的行人看到郑国望的车马,都是驻足而望,议论纷纷。
男子们的神色都很复杂,多有遗憾之色,言辞没有太苛刻,甚至少数人还夸张郑月盈巾帼不让须眉。
反而大多数女子却是满含敌意的咒骂,说郑国望不守妇道、不知廉耻。
她们尤其相信,郑国望能带兵打仗,是用了色诱部将的无耻手段。能中进士,肯定也是色诱考官。
不然的话,为何郑国望能考进士、做大官、打胜仗,她们却不能?当然是因为郑国望不择手段、下流无耻。
这还不到一天,就已经传出了极其香艳的版本。有人说野狐岭大战时,郑国望和众部将在大帐依次行那苟且之事,来者不拒。
部将沦为裙下之臣,死心塌地,无不奋勇杀敌,舍生忘死,只为博取美人大帅的欢心,这才打的鞑子大败亏输,赢了野狐岭大捷。
烟花巷有名妓闻言,对恩客笑道:「那郑月盈如此,妾身也能成为大将军。
原来鞑子再凶,也比不得红颜祸水啊。
恩客们闻言,皆大笑而浮一白。
却说郑相公入了宫,宫中已经点灯了。外面的流言传的沸沸扬扬,五府六部都传遍了,偏偏宫里还不知道。
听到消息的宫女太监,都不敢说!
可是他们看到郑国望急著进宫,目光都带著古怪,和以前已经不同了。
之前郑国望入宫,总有一群人上前巴结。可是这一次,他们都离得远远的,没有一人上前。
文华殿西次间内,郑贵妃在女官的辅助下看完一些奏章,正要传膳,郑国望就进来了。
「四弟,你怎么这时入宫?正好,陪我一起用晚膳——」
郑国望却是跪了下来,脸色苍白的说道:「娘娘,请屏退左右。」
郑贵妃的脸色顿时凝重起来,对贴身女官道:「你们先下去吧。」
等到女官出去,郑国望这才说道:「阿姐,臣弟有罪!欺君之罪!」
「你——」郑贵妃心一沉,「四弟,你——究竟出了何事?」
从小到大,她从未见过四弟这等神情。
郑国望摘下官帽,深吸一口气,看著姐姐那张忐忑不安的脸,干巴巴的说道:「臣弟其实——其实不是男儿身,是个女子!只是臣弟确定此事之时,是当年会试之后————」
郑贵妃呆呆听完四弟」的话,满脸都是难以置信之色。
「四弟——」郑贵妃的脸色也变得苍白,「你说的都是真的?「」
郑国望点点头,没有再说话,而是深深叩首下拜。
郑贵妃两腿发软的委顿在罗汉床上,死死盯著郑国望那张酷似自己的脸,喃喃道:「我早该想到的,早该想到的——你长得太像我了,男儿本不该这般样貌——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?」
郑国望抬起头,已是满脸泪光,「是臣弟太贪心了,臣弟想出仕做官,想为国做事,为家族出力。明知是欺君之罪,也存了侥幸之心。
郑贵妃惨笑道:「我说为何你成亲十年,已有二十六岁,却没有一子半女。
原来你是我妹妹!四弟——不,四妹,你瞒的我好苦啊!」
郑国望再次叩首,「臣弟——臣妹有罪!」
「你当然有罪!」郑贵妃气的拿起案上的砚台,接著又放下,换了一本奏疏狠狠扔到妹妹身上,「你欺骗了皇上!欺骗了我!还骗了满朝文武,骗了整个天下!」
「这是科举做官!出将入相!不是登台演戏!你一个女子,居然入阁拜相!
戏文都不敢这么演!几千年都没有过!」
「我说我不知道你是女子,就算皇上会相信,太后会相信吗?百官会信吗?
他们只会认为,我是知情不报,是主谋!」
「你为何不早点杀了王太医?!杀了他,就没有今天的事!」
郑国望道:「是大哥不许。王太医的侄女是大哥的继室,也就是如今的大嫂。那么多太医,郑家之所以找王太医看病,也是因为有亲戚关系在。」
「八年多了,王太医也一直守口如瓶,今日却突然发难,必然是被李氏控制,为了保命才吐露秘密。」
「武清侯!」郑贵妃猛地将奏疏掀落满地,「你为了替儿子报仇,一点大局都不顾了么?李铭诚贪墨军饷、盗卖军器资敌,难道不该杀?!你为了报仇就这么下作!朝廷如今需要的是团结!你想干什么!」
郑贵妃气的花枝乱颤,恨得咬牙切齿。
郑国望心乱如麻,只能安慰道:「阿姐不要气坏了身子,大不了我不当这个官儿。这是我个人刻意隐瞒,姐姐并不知情,我一人承担便是。」
此时不用再伪装男子,她的声音都变了,不再像之前那样刻意粗著嗓音说话,反而觉得轻松了很多。
郑贵妃听到妹妹的声音不由一怔,随即怒道:「不装了?你还想做这个官儿?你让我和百官作对?和礼制名教作对?你姐姐没有这个本事!皇上都保不住你的官爵!这是你当不当的事么!」
「你说我不知情,天下人会相信?」
事情闹到这一步,如今肯定满城风雨,隐瞒捂盖已经没有任何意义。妹妹既是女身,又哪里经得起检验?
百官、勋贵、士林、宗亲,绝不会容忍一个女子位列朝堂!
妹妹这是欺君乱政,哪怕立功再大,再忠心,也保不住官爵了。
「唉,你当初为何非要杀李铭诚?」郑贵妃无力的摇头,「你要是放过他,就不会有今日之事。」
郑国望两手捏紧,「国事就坏在吏治腐败!臣——妹从不后悔杀他。当时三军将士都眼睁睁看著,大战在即,李铭诚不杀,将士心中不服。就算重来一次,我还是要诛杀此獠,以振军心!」
「四——妹。」郑贵妃哀叹一声,眼泪忍不住滚落下来,「这些年多亏有你,常洵才能当上太子,这一年才能稳住局面。你的功劳,比谁都大啊。可姐姐也保不住你的官爵了。」
「为今之计,只能罢官削爵,革除功名——」
郑国望听到「罢官削爵、革除功名」八个字,即便早就准备,也不禁心如刀绞。
她的事业,完了!
郑贵妃看著身穿一品官服的妹妹神色惨然,心中仿佛针扎一般,哽咽道:「妹妹,是姐姐无能,没法子再让你为国效力了。但你放心,只要有姐姐在,有太子在,你就是永世的富贵。」
「你是打过大胜仗,统帅过大军的人,你要扛得住,不要想不开。等到风头过去,姐姐就把你接入宫中,让你陪伴姐姐看奏疏,教导太子,同样参与政事。
好不好?」
「是。」郑国望垂泪道,「臣——妹,谢娘娘恩典。」
郑贵妃又道:「既然当不成男子了,那就大大方方的当个女子,免得世人再编排你。我一定给你选择一个好夫婿,生儿育女——」
「阿姐!」郑国望神色一变,「臣妹不想嫁人。若是逼我嫁人,臣妹唯有一死。」
郑贵妃呆了一呆,苦笑道:「好吧。那就依你,不逼你嫁人。你先回家,等候罢官削爵、革除功名的旨意。这段时间,你先不要出门,等过了风头再说。」
郑国望拧眉道:「阿姐,只是罢官削爵、革除功名么?这是欺君乱政,朝廷会不会拿我下狱治罪?我宁死也不受辱于狱卒刑吏。」
郑贵妃冷笑道:「百官知道后,当然想治你的罪!那些朝中大臣,只怕恨不得杀了你!但有我在,有常洵在,谁也伤害你不得,无非就是不做官罢了。」
「你先回去吧,半月之内不要出门。回去告诉你大哥二哥,让他们入宫见我。」
「四妹,你去吧,我想静静。」
「是!」郑国望行了一礼,有点魂不守舍的离开文华殿。
郑贵妃看到妹妹萧瑟而孤独的背影,心如刀割。对李氏的恨意更加深入骨髓。
没想到,四弟早上还和自己商议国事,晚上就成了四妹,要被逼著离开朝堂。
郑国望一出宫,外面的太监宫女终于忍不住进来汇报了。
即便郑贵妃已经知道此事,可听到外面的消息,还是勃然大怒。
都察院、大理寺、刑部,三法司都接到了王太医的状告,已经捅到朝廷了!
三法司的官员仿佛同仇敌忾一般,谁也不想隐瞒,谁也不想替四妹遮掩。
很明显,四妹触犯到了他们的逆鳞和底线。
即便政见不同的官员,面对四妹的事情,也变得团结起来,铁了心要将四妹拉下马。
国子监的士子们已经有了口号:「不罢免郑国望这个女子,就去哭孔庙!哭太庙!」
百官和士林绝不允许,一个女子位列朝堂!
慈宁宫内,李太后恨不得狠狠扇弟弟一个耳光。
「你说什么?你想——你疯了么!」
太后压低声音,目光惊怒的看著武清侯,用只有自己和李文全听到的声音道:「太子也是我孙儿,李文全,你真是魔怔了——」
即便殿中没有其他人,只有他们姐弟二人,她也生怕被第三人听到一个字。
「姐姐!」李文全跪在地上,「铭诚死的惨呐。他的人头被郑国望砍下来传首九边,被士卒用脚踢,被鸟啄虫啃,至今还挂在长城上——臣弟每每思来,都是痛不欲生,彻夜难眠啊,呜呜——」
李文全老泪纵横,目光满是仇恨之色。想到爱子的惨死,他就痛彻心扉。
「郑国望说铭诚贪墨、资敌,这都是借口!天下的贪墨之人多了去,为何偏偏要杀铭诚?他是太后的侄儿,皇上的表弟啊。」
「郑国望这是拿铭诚的脑袋立军威!她杀铭诚时,何曾把姐姐这个皇太后放在眼里!等到太子继位,等到将来姐姐不在了,我李氏族矣!」
「啪」的一声,李太后再也忍不住的一巴掌扇在弟弟脸上。
「什么李氏族矣!你胡说!就算老身死了,太子继位了,李家也是他亲戚,他最多不再给李家赏赐,难道还能灭了李家不成!」
「姐姐以为呢?」武清侯脸色铁青的抬起头,左颊上的巴掌印触目惊心,嘴角还有一丝血迹。
他的声音犹如一只受伤的野兽,青筋凹陷的双手捏的死死的,「今日我利用王太医,坏了郑国望的仕途官爵,彻底得罪死了郑氏。双方之仇,已经不共戴天。」
「将来郑贵妃成为皇太后,李家会是什么下场?姐姐和臣弟,都看不到那天了,可李家的儿孙呢?他们会是什么下场?」
「铭诚是姐姐最爱的侄儿,他吃过姐姐的奶水。这一点,郑国望不会不知道,可她还是痛下杀手,不把皇太后放在眼里。她仗著谁?不就是仗著太子!」
「姐姐还健在,郑氏尚且敢杀铭诚。那么等到姐姐百年之后,还用说吗?」
「今日我们不动手,李家将来会是什么下场?只怕比张居正家,凄惨百倍!」
李太后见惯了大风大浪,在宫中数十年,此时却忍不住颤抖起来。
弟弟的话很有道理,她居然难以反驳。
想到自古以来,政敌失败的下场,她就不寒而栗。
张居正当年什么下场?他刚死不久,亲族就几乎遭受灭门之祸!
武清侯眼见姐姐神色阴晴不定,情知姐姐有点意动,立刻继续说道:「姐姐,浣清(敬妃)是你亲侄女,她为皇上生了两个皇子,她的儿子为何不能当太子?常润、常瀛虽然不是长子嫡子,可常洵也不是长子嫡子,他怎么就行?他能夺了信王的太子位,难道常润常瀛就不能夺了他的太子位?」
李太后干巴巴的说道:「太子已立。我大明从无废太子。」
「没有么?」武清侯摇头,「景泰时,不就废过英宗的太子宪宗?」
「还有,本朝连皇帝都废了两个,遑论废太子?」
「再说——」武清侯说到这里,声音像是窃窃私语,「若是太子薨了,也就不用废了,再立一个便是——」
李太后用要吃人的目光死死盯著弟弟,直看的他深深低下头。
可是,武清侯的话却没有停止:「浣清是太后侄女,出身侯府,身份尊贵。她比郑妙瑾那个平民之女,不知道尊贵多少倍。为何浣清要被她压著?到时李家倾覆,浣清和两个皇子的下场——
太后,大明那么多皇子夭折,都是因为病亡么?」
「如今,我李氏在京中还有一些兵权,太后德高望重,是真正的后宫之主。
陛下在西苑静养。郑氏一心在前朝当武则天,无暇顾及后宫。正是绝好的动手机会。」
「再说,眼下蒙古再不足虑,国库充盈,兵强马壮,也不怕折腾折腾。郑氏姐妹得罪死了官员、豪族、僧侣、宗亲、商贾,也是时候用她们姐妹的性命,去安抚一下官心民心了。」
「这是一石三鸟的计策。」
李太后沉默不语,犹如一尊佛像。
良久,她才秋风般叹息一声,轻轻说道:「你回去安排吧。宫里之事,自有老身安排。」
武清侯忍不住露出笑容,仿佛又发了百万横财,声音颤抖的说道:「是!姐姐保重,臣弟告退!」
武清侯离开佛堂,太后看著神龛上慈眉善目、悲天悯人的佛像,好像看到了她自己。
她双手合十,似乎在祈祷:「为了大明江山社稷,不能再让郑氏姐妹这么折腾下去了。」
夜深了。佛堂中还响起木鱼声。
一个白净面皮的太监悄无声息的进来,幽幽说道:「娘娘有何吩咐?」
太后回过头,一张雍容华贵的脸,在灯影之中明暗不定,仿佛古老殿堂之中,神灵的一个回眸。
对这个入夜就变得阴森的皇宫而言,多年来李太后才是真正的主人。这一点,很多人都没有忘记。
太后的夜语,如同神灵的密咒,让佛堂中的夜色,变得更加诡异难言。
「回娘娘说,有一种蛇叫银环,幼蛇尤毒烈,咬人伤口细微为蚊虫,不痛不痒,须臾即死——当年,御花园就曾发现——」
「已经八月了,此蛇还有么?」
「回娘娘,尚有。」
「嗯。太子再去宫后苑时,先带他去皇后那里坐一坐。懂了么?」
「娘娘放心便是,奴婢心中有数。」
「去吧。你是老人了,应该知道规矩。」
「是。」
等到那太监离开,佛堂又剩下太后一人。莲花座上佛像的微笑,看著越发阴森了些。
第二上午,经过一夜的发酵,郑国望的消息在京师已经人尽皆知。
——
弹劾奏疏雪片般的飞往皇宫,大多数都是要求检验郑国望的性别,验证真假。
还有一些更是直接要求治罪,连检验性别都不提。
还有不少人,要求惩办郑国泰、郑国瑞兄弟。理由是指使妹妹伪装男子,秽乱军营,欺君乱政!
郑国望这一年学朱寅,虽然搞到了海量的钱粮,挽救了危局,却也得罪了文武百官、士绅豪强,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她死,想要郑家倒霉。
如今有了这么大的把柄,他们怎么会放过?当然是一哄而上,痛打落水狗。
就是郑氏一党,也被围攻。
到了第三天上午,送到郑贵妃案上的弹劾奏疏,已经超过三百道!堆积如山!
还有一百多道请辞的奏疏。太后也被惊动了,让郑贵妃立刻消除舆论,给朝野一个交代。
郑贵妃被逼无奈之下,再也顶不住满朝压力,只能下旨罢黜郑国望本兼所有官职、官衔,革除鲁国公爵位,革除郑国望进士、举人、生员三重功名。
功勋卓著、出将入相的鲁国公,转眼之间就变成平民百姓,连个秀才都不是了。
此时,距离她入阁辅政,刚满一个月。
郑国望本来兼管兵部、户部,她一被罢免,等于说郑氏的兵权和财权,都交了出去。
同时,郑国瑞被罢都督同知,郑国泰被罢锦衣卫指挥使。
在太后和百官的强大压力下,郑家兄妹三人及其重要党羽,全部被罢免。
一夜之间,郑党就倒塌了。
郑贵妃无计可施,只能眼睁睁的看著自己在外朝的羽翼,就这么被斩断。
本来就有点名不正、言不顺的摄政贵妃,失去了外朝的力量,立刻变的空前孤立!
可是这还没有结束,很多痛恨郑国望的官员,认为郑国望欺君乱政,颠覆礼教,对她惩治太轻,纷纷要求下狱治罪。
此时此刻,他们似乎忘了,仅仅四个多月前,是郑国望在野狐岭大破蒙古二十万大军,保住了大明社稷。
也是郑国望为朝廷搞到了大量的钱粮,整训了兵马军备。
忘得干干净净。
风向完全变了。嗅觉灵敏的官员,都已经感知到了什么。
这一次,郑贵妃说什么也不同意,硬顶著压力,坚持不治罪。
保住妹妹和兄弟不被下狱治罪,是她的底线!
已经被撤下鲁国公府」匾额的郑家,气氛凝固无比。
往昔趾高气昂的郑家奴婢,此时都噤若寒蝉。
郑家大门紧闭,散发著生人勿进的气息。
被罢官两日的郑国望,独自坐在房中,已然换上了女装,成为一个憔悴而又美丽的女子。她换了女装,更像她的姐姐郑贵妃了。
圣旨中说,禁止她再女扮男装。她连穿男装的权利都没有了啊。
——
几日,她却像过了几年。
经过最初的怨愤和痛苦,她已经冷静下来。她一边安排心腹去秘密准备退路,一边在思索一件事:「事情搞得这么大,两个兄长都被罢官免职,郑氏重要党羽都被罢免,仅仅只是为了对付自己?」
接受现实冷静下来之后,郑国望就在思索这件事。
李氏是仅仅为了替儿子报仇,拉自己下马,还是背后隐藏著更大、更险的目的?
一开始,她认为只是对付自己。可在现在,她觉得不对味。
忽然,郑国望蛾眉一跳,想到一个很可怕的可能。
如果李氏的胆子够大够野,要对太子下手呢?
「来人!」郑国望忽然喝道,猛地站了起来。
一个心腹家丁立刻推门而入,「请四爷示下!」
郑国望立刻写了一份密信,说道:「立刻传入宫中,交给娘娘,让她一定保护好太子殿下!」
心腹家丁接了信,火速出府。
郑国望这才松了口气。她希望是自己想多了。若自己没有多想,那希望来得及。
可是,她必须要做万全的准备。
她立刻找到两个愁眉不展的哥哥,将心中的猜测说了一遍。
「不可能!」郑国瑞想都不想的摇头,「四——妹,你想多了。李氏胆子再大,又怎么敢谋害太子殿下?借他们一个胆子!太子也是太后的亲孙子,她怎么可能同意?」
郑国泰也苦笑道:「四妹你真是多虑了。李氏只是报仇泄愤,毕竟你杀了李铭诚。至于暗算太子——他们没有那个胆子。」
「你放心吧,我和大哥只是暂时罢官,过段日子风头一过,娘娘就会让我们官复原职。你虽然再也做不了官,但咱们郑家少不了富贵。有太子在,暂时这些屈辱都不算什么。」
郑国望叹息一声,「小妹也希望是杞人忧天。横竖还是要提醒娘娘。还有,该做的准备也要做好,你们要随时跟著我跑路——」
郑氏兄弟闻言,都是不以为然。
之前,他们都以郑国望为主,觉得郑国望什么都是对的。可是现在,他们不这么认为了。
兄妹三人一直商议到下午申时三刻,郑国望上午派出的心腹才一脸失望的回来复命:「四爷,大爷,二爷,消息已经无法传入宫中了,宫门的人都换了,已经没有我们的人。小人用了半天,也无法送信入宫。」
「什么!」郑国望霍然站起,「一定有鬼!宫中的联系都断了!」
郑家兄弟也醒悟过来,事情不简单。
妹妹的担心,极有可能。
可是他们都被罢免官职,勒令在家闭门思过,已经无法入宫了。
之前要入宫见姐姐很容易。可是现在,竟是天渊之隔!
「快去准备退路,以防万一!听我安排——」郑国望按捺住心中的惶然,努力冷静下来。
这一下,两个哥哥只能再次听取她的意见。
整个郑府,立刻秘密行动起来。
没准备多久,郑鹊就匆匆回府,交给郑国望一个蜡丸,说道:「四爷,这是一个陌生人给我的,说是宫中刚发生的绝密消息,让我立刻交给你!」
郑国望打开蜡丸一看,顿时如坠冰窖,如遭雷击。
上面赫然写著:「北朝太子常洵,已于今日午时死于后宫,死因不明。速离京师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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