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3章  上不了天的卫星

    巨龙与地精的边境谈判，自然在两国的边境线上举行。

    尼轮克王特意指派了一名自己身边的侍从，作为谈判代表。交给他的任务很简单：不分青红皂白全力挑衅，遇到质问就装傻充愣。

    这位小小的侍从首次担任如此要职，兴高采烈，仿佛已经走上了地精生涯巅峰。当他趾高气昂地迈进谈判场地时，却猛然陷入呆愣一龙族派来的谈判代表，竟然是一位老迈的，几乎与周边环境融为一体的森林龙。

    他庞大身躯上，覆盖著潮湿的苔藓与地衣，其下是树皮状的鳞片。因为长久的浸润，大多数鳞片已经染上了深沉的墨绿色。

    森林龙全身古木般的皱褶，让人分不清这究竟是年岁太大的缘故，还是这个种族本身的特征。

    地精侍从预想的敬业表演，完全没有用武之地，因为这位森林龙老者一直就趴在那里，闭目沉睡。

    侍从硬著头皮上前，好不容易才将对方唤醒。

    「那个，我是负责此次谈判的一—」

    「啊——且！」森林龙一个毫无征兆的巨大喷嚏，强劲的气流瞬间将地精侍从吹飞，像一片树叶般翻滚著飞进远处的树丛中，狠狠的砸在地上。他口鼻溢血，挣扎了许久也爬不起来。

    「哦，有事，你先说。」森林龙恍若未觉，慢悠悠地用巨大的爪子擦了擦鼻孔，仿佛刚才只是掸去一点灰尘。

    远处，亲自督阵的尼轮克王，眼神中闪过一阵阴毒，他抬起手，挥了挥。

    很快，一大群地精哼哧哼哧地推来了一个巨大的铜盆，里面盛满了热气腾腾、气味浓烈的茶水。

    「您老，请喝茶！」一位地精上前，对著森林龙毕恭毕敬地行礼道。

    「唔！」老森林龙这次倒是很满意，他嗅了嗅淡雅的茶香，喉咙里发出愉悦的低鸣，「确实很香，不错！」

    他慢条斯理地从巨大的爪子缝里，掏出几个对他来说小得可怜的杯子，用爪子尖小心翼翼地舀满茶水，然后放到一旁的地面上。

    尼轮克王在远处看得十分不解，心中微微有些焦躁。

    巨龙在这段时间反常的平静，是绝对不正常的！

    虽然不清楚骨王是如何做到，压住巨龙让他们按兵不动的。但地精前线集结的大部队，人吃马嚼，每天都在消耗大量的物资。

    更严峻的是，那些埋设在土壤里昂贵的破龙锥，不光需要持续维护配套的法阵，随著时间破龙锥的设备和内部的火药还会受潮，故障率不断上升，直至彻底失去作用！

    因此，现在他们是箭在弦上，不得不发！无论如何，也必须激怒巨龙！

    尼轮克王已经顾不得手段了。他相信，只要触犯巨龙最无法容忍的红线，就算是骨王，也无法阻止暴怒之下的巨龙，展开他们的复仇！

    这时，十几个身影进入了谈判场地—一是矮人、精灵，还有半身人！从他们考究的服饰和徽章上看，明显是各国的正式外交人员。

    尼轮克王立刻瞪大了眼睛，「等等！矮人王国，银月森林，还有千窖领——

    他们怎么来人了？！」

    老森林龙慢悠悠地，将装著地精献上茶水的杯子，拨给刚刚进场的这群异族使节，「两族国界谈判，关系到东大陆的稳定大局。」他咧开布满苔藓的嘴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，「所以邀请其余国家作为共同见证，不过分吧？」

    「我们昨晚和今早的食物都很丰盛，万分感谢！」矮人外交使团的领队走上前，「这可真不像你们巨龙以往的招待风格。」他拿起一个茶杯，「就是咸了点，正好解渴！」

    「等等等等！」

    在后面观察的地精官员们，再也顾不得隐藏，他们纷纷从躲藏的位置冲出来，七手八脚地夺下各国使节手中的茶杯，阻止他们喝下茶水。

    东大陆上，地精和巨龙只是其中之二。尼轮克王再自大，也绝没打算去挑战全大陆所有势力，成为众矢之的！

    这群使节没人是傻子，他们的眼神立刻变得不善起来，警惕地瞪著这群行为诡异的地精。

    「这些地精朋友们，是怕我杯子没洗干净啊。」老森林龙咧嘴一笑，仿佛恍然大悟般。他伸出巨大的龙爪，一阵充满生机的绿色光芒闪过，旁边的一株普通藤蔓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、扭曲，眨眼间开出了十几朵洁白如玉的碗状花朵。他将这些散发著清香的巨大花朵摘下，分发给在场那些惊慌失措的地精。

    「来吧。」他用极其诚恳的表情，做出了邀请，「用这个当茶杯，陪我们一同畅饮如何！」

    ****

    龙庭，千幻湖畔。

    因为即将到来的战争，原本迁移到中庭的行政中枢，又重新挪回了这片静谧而古老的湖畔。

    苏冥、龙王葛烈，以及一众巨龙长老，正通过监控摄像头的画面，观看著边境谈判现场的实时情况。

    「地精，永远只会用这种下三滥。」一条巨龙长老，发出一声充满鄙夷的冷哼。

    「不过是过家家罢了。」苏冥语气平静，「地精们的倒计时，现在只取决于我们的备战进程。」

    葛烈龙王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，「现在我看他们如同跳梁小丑，他们此前看我们又何尝不是？这种漏洞百出、一眼即穿的伎俩，都敢堂而皇之地拿出来！」

    「这是思维模式的问题。」苏冥道，「地精一族著眼于蝇头小利，聪明却算不得智慧。他们崇尚不择手段地获利，舍弃一切身段，其实不过是种族的劣根性罢了。」  

    「我们巨龙以往总信奉以力破巧，一力降十会。」墨元长老接口道，「但其实对付这样的家伙，是有有效的办法的。」

    「这需要我们自身，拥有更高的眼界和格局。」织梦长老的声音带著一丝悠远，「诸位长老闲暇时，不妨多来我这翻阅下各族的历史书籍，或有所悟。」

    」

    就在巨龙长老们交流心得体会时，一阵由远及近、低沉而持续的电动机噪音，打破了龙庭周边的宁静。这些声音很快汇聚成片，并不断增强。

    不多时，一长列由电动车组成的运输车队，宛如长龙般，沿著新修筑的道路抵达了龙庭外围。

    每辆车的货厢都装得满满当当，一群亡灵法师就随意地坐在车厢顶上，互相闲聊著。

    一辆车的车门打开，汉斯特和鲍尔斯从上面跳了下来。

    「苏会长，第二骨械化战斗营，全员集结完毕！」鲍尔斯声音洪亮地报告。

    除了已前往银月森林、与巨龙进行协同演练的第一龙战营，苏冥还组建了这支第二骨械营。

    许久未见的银贰，率领著巨龙卫队从天而降。上百只形态各异的巨龙收拢巨翼，带著呼啸的风声，落满了龙庭周围的空地，压迫感瞬间弥漫开来。

    葛烈龙王对著银贰点点头，银贰随即转向苏冥。

    「苏会长，龙庭卫队，现正式归属阁下统一指挥！」

    苏冥颔首接受，随即下达命令，「全体推进至边境线十公里处，就地构建防御阵地！」他的声音带著坚决，「如果地精胆敢挑衅，立刻给我迎头痛击！」

    巨龙群在银贰的带领下，再次腾空而起，铺天盖地地朝著边境方向飞去。骨械营的车队电机也重新轰鸣，继续向前线进发。

    在骨械营的车队驶过之后，道路上的钢铁洪流仍未断绝。末骨狂械庞大的运输队，正持续不断地将大量作战物资向边境区域调动，构建前线补给基地。

    当来自工业文明的物资概念，以连绵不绝的规模集结时，即便是那些对苏冥暂时隐忍的策略，意见最大的巨龙长老，此刻也不得不心服口服。

    这分明是奔著灭亡地精去的！

    「诸位长老，」苏冥开口道，他的目光扫过监控画面上那乱糟糟的谈判现场，「这场战争的胜负，已经与地精的意愿无关了。」

    无论地精是否敢于越境，巨龙这边，都将过去。

    苏冥挥手，在空中投影出详细的作战计划表，「部队编组、适应性训练、后勤保障————诸事繁多，」他环视在场的巨龙高层，「请各位恪尽职守，各司其职。」

    「当前为防守阶段。十五天后，全面进攻开始！」苏冥的眼神骤然变得冷厉，「若有谁拖沓造成了延误，军法从事！」

    ****

    在地精们焦头烂额地向各国使节团狡辩的时候，老森林龙充分发挥了他存在感低下的天赋，施然离开，只留下谈判现场的一地鸡毛。

    反正谈判根本没有意义。苏冥需要的不过是，揭穿地精先挑衅这件事，并制造大批的见证者。

    地精那点引以为傲的小聪明，也就到此为止了。

    这些绿皮们，总是把巨龙当做过去那种直肠子来欺负，为自己上不得台面的伎俩沾沾自喜。然而，当对手改变了策略，开始使用更高维度的力量进行层级碾压时，他们就完全转不过弯来了。

    难怪神约派，会选择利用这群傻子当炮灰。

    巨龙长老会这边，除了处理战争相关的常备事务以外，苏冥交给他们的另一项重大任务，是清理和取缔巨龙山谷内部，潜伏的各种间谍组织。

    前期密集的情报储备工作，已经锁定了大批有问题的异族组织及其据点。此刻，愤怒的巨龙开始一一「拜访」。苏冥原本还考虑搞些公开宣判，弄出以做效尤的活动，结果发现巨龙「拜访」之后，基本上事主都只剩下了一捧灰烬。

    对此，苏冥也只能耸耸肩，入乡随俗。

    这其中也包括了那个走私破龙锥的「精明齿轮」商会。不过有些可惜，商会的几位核心似乎嗅到了危险，很早就撤离了巨龙山谷。

    愤怒的巨龙只能恨恨地查抄、收缴他们留下的财产了。

    ****

    这些都是巨龙的内部事务，苏冥并不去插手。

    他此刻正忙著验收游戏项目：DCSWorld，全称DragonCombatSimulator

    World，巨龙空战模拟世界。

    与此前开发的娱乐向游戏截然不同，这次是硬核的作战模拟训练系统，专门用于对巨龙进行战术训练。

    这样，当巨龙们在实际训练中，消耗完体力和魔力后，还能通过游戏设备，在虚拟环境中继续提升战术素养和协同作战能力。

    主打一个无缝衔接、全天候训练！

    甚至这款游戏也可以向未编入卫队的巨龙推广，以增加巨龙的战力储备纵深。

    在地球会议室，苏冥看完技术人员的实机演示，检视相关文档和各种数值，针对一些不符合异界实际的部分，提出了修订意见。

    「Bug修订的进度如何了？」苏冥问道，「异界的那些巨龙学员，对Bug」这几个概念缺乏基本认知，很多时候会把程序错误，当成理所当然的游戏设定。」

    「正在开展大规模公测。」技术人员回答，「玩家反馈非常积极，这方面进度推进得很快。」  

    苏冥点点头，但旋即又察觉不对劲，「公测？这破游戏————呃，这个专业模拟系统，还有人玩？」

    说「破」其实有些冤枉它了。这个模拟系统的基础架构，在很早就作为军事储备项目启动了开发。公司这边的本意，是对未来可能与异界发生的作战，提供理论指导和战术推演平台。

    稷粟和丰收领导的武器研发团队，就在这个平台上设计和改良他们的武器。

    直到苏冥提出要求，才在基础架构上进行了开发，形成这套服务于巨龙的模拟战训练系统。

    「有，而且玩家很多。」那名技术人员无奈地叹了口气，「我们光是卖不同龙种的皮肤，比如熔岩炎龙鳞片包」、幽影夜翼特效」，还有各种龙息特效，都快收回大半开发成本了。」

    「————你们厉害！」苏冥表示惊叹不已。

    ****

    结束与开发组的会议，约定24小时内提交正式版本后，游戏开发组的成员们纷纷离开。

    靳荣嘉推门走了进来，「好久不见！」

    「好久不见。」苏冥回应道，「我作为这个游戏的核心策划，有工资或者分红拿吗？」

    「嘿嘿。」靳荣嘉咧嘴一笑，「你赶紧把那个福音」材料的制造工艺搞到手，到时候要啥有啥，还用得著在乎这点三瓜两枣？」

    会议室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，隐约听到有人在喊，「哈！炸了，炸了！」

    「什么东西炸了？」苏冥一脸不解道。

    靳荣嘉拿起桌上的遥控器，打开了会议室的大屏幕电视，很快上面播放了一则突发新闻：某灯塔运载火箭，刚刚在发射升空过程中发生爆炸，其上搭载了巴基斯坦委托发射的两颗气象卫星。

    「炸个火箭有什么好稀奇的？」苏冥完全不理解，这为何会引起靳荣嘉他们的关注。

    「这两颗气象卫星，其实是桑梓小组制造的。」靳荣嘉解释道，「一颗搭载了用于量子纠缠电子对通讯的测试设备，另一颗是一套新型的空间观测设备。」

    前者苏冥知道，桑梓团队需要在更广域、更复杂的环境下进行量子通讯测试，太空是个不错的选择。但是后者「空间观测设备是什么？」他追问道。

    「具体原理我也不太懂。」靳荣嘉摇摇头回答，「但通过对你进行异界传送时，产生的空间数据进行分析，研究人员发现，我们目前对宇宙的一些基础认知，可能存在重大偏差，所以他们设计了一套设备，试图用全新的视角进行宇宙观测。」

    「科学认知的叠代更新，本来就是一种常态。」苏冥道。

    人类对宇宙的认知模型，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经历大规模换代，从静态无限宇审到相对论有限宇宙，从持续膨胀到加速膨胀再到减速膨胀，从暗能量主导到暗能量作用递减，这种变化从未停止。

    「是啊。」靳荣嘉道，「每一次叠代，都代表著我们离宇宙的真相近了一步，O

    「所以我们的这两颗气象卫星」。」苏冥提出疑问，「为什么要顶著巴基斯坦的名义，用美国的火箭发射？」

    「让我往回退一点解释这件事。」靳荣嘉道，「首先是那群入侵者，这段时间的深入调查表明，他们至少策划了两位数以上的谋杀事件。有些目标还好理解，比如司再、高博阳，算得上是杰出人才。但像苗欣这样，并没有展现任何特殊性的，就没有道理了。」

    「预言术。」苏冥立刻道，「我和紫堇也讨论过这个，入侵者通过某种预言术，锁定潜在的，具有高价值的目标，从而展开行动。」

    这些信息苏冥之前就告诉了靳荣嘉，预言术在异世界虽然存在，但使用条件苛刻，而且存在反制措施。只是在地球这边，可能没有针对这种超自然手段的防御办法，才导致的问题。

    「这确实是可能性之一。」靳荣嘉道，「但这无法解释，豺狼组织上次为什么会一无所知地，踏入我们布置的陷阱，并损失了一个成员！」

    「越南工业园那次，他们也损失了一个成员。」苏冥认同这一点，「豺狼组织如果真的掌握预言术，连这么大的坑两次都避不开，确实非常不合理。」

    「所以我们必须要弄清楚这点。」靳荣嘉语气坚定，「是他们的预言方法，存在我们不了解的致命缺陷，还是他们其实是通过另外的渠道和手段，获取的信息。」

    他指了指还在播放爆炸画面的电视屏幕，「上次陷阱行动之后，他们现在缩在国外，不肯轻易入境。所以桑梓小组提出了一个计划：把这套太空实验设备，拿到境外去发射，看看对面会不会上钩。」

    苏冥瞬间明白了过来，「火箭爆炸，说明他们果然动手了对吧！」

    靳荣嘉点点头，「以他们掌握的『灾厄刻痕』，这种诡异能力的特性，制造一起火箭发射事故，实在太简单了。」

    但苏冥还是没完全想明白其中的逻辑，「这能具体代表什么？单凭一次火箭爆炸？」

    「谁说单凭一次了。」靳荣嘉咧嘴一笑，「这种事我们当然得多来上几次。

    同时这个过程中，摸清他们的行动模式，好揪出他们的尾巴！」

    「你们还来？」苏冥瞪大了眼睛。

    「为什么不？」靳荣嘉理所当然地回答，「气象卫星」我们多的是备份。」他眼中闪烁著猎人般的光芒，「就看豺狼组织，跟不跟了！」

    「这成本————也太大了吧！」苏冥惊讶于公司的大手笔。

    「毛线的成本！」靳荣嘉摆摆手，「我们跟那边的火箭发射公司，签订的是一次性包干合同。不管炸几次火箭，他们都得负责把我们的卫星打上去为止！」

    「————那卫星的损失呢？」苏冥追问。

    「哦，卫星啊。」靳荣嘉轻松道，「我们在美国的保险公司，投保了高额商业航天保险啊。」他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，「投保额高达5000万呢，是卫星实际成本的两倍。这一炸，保险公司理赔下来，我们还赚了不少！」

    「————」苏冥沉默片刻，由衷感叹道，「有没有人说过你们————很缺德？」

    「谢谢夸奖！」靳荣嘉欣然接受道。

    享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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