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暗流涌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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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日的暮色来得格外迟缓,猎场中的喧嚣声随着晚风渐次飘远,各家帐篷里渐次亮起灯火,将人影拉得细长,映在帐幕上如鬼魅游走。
沈清歌坐在书案前,将写好的信笺折成一只精巧的纸鹤,在烛火上燎过封口,却不让火焰真的触碰纸面。这种特殊的折法与封法,是孤鸿教她的,意为"不传六耳,唯有天知"。
"小姐,"流萤端着药碗进来,见她又写信,忍不住劝道,"先生说了,您心脉受损,不宜过多思虑。"
"思虑?"沈清歌将纸鹤递给流萤,"我只是在算账。"
"算账?"
"算一算,"她端起药碗,漆黑的药汁倒映着她苍白的脸,"这京城之中,有多少人欠我血债,又有多少人,该以命相抵。"
流萤心头一颤,不敢接话,只低声道:"奴婢这就去找孤鸿先生的人。"
"不急。"沈清歌叫住她,"先放着,等松风阁事了,再一并送出去。"
她话音刚落,帐外便传来内侍尖细的通传声:"三殿下到——"
流萤脸色一变:"小姐,您不是说要避而不见吗?"
"避得了一时,避不了一世。"沈清歌放下药碗,迅速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纸包,将里面的暗红色粉末倒入药汁,轻轻搅动,"何况,他巴不得看我病得快死的模样。"
"那这药……"
"加了点好东西,"沈清歌掩唇轻咳两声,竟真的咳出一丝血来,"让人看起来像气血攻心的样子。"
她迅速抹去唇边血迹,又拿起谢景行给的金疮药,在虎口那道细小的裂口上重重一按。刺痛传来,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,只是对流萤道:"去,把帐中所有补品都拿出来,摆在那边案上。"
流萤虽不懂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,但还是依言照做。不一会儿,案上便摆满了人参、鹿茸、雪莲等名贵药材,有些甚至还是宫中所赐。
"好了,"沈清歌理了理衣襟,让自己看起来更狼狈些,"请三殿下进来吧。"
萧煜进来时,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。
帐中弥漫浓重的药味,沈清歌半倚在榻上,脸色惨白如纸,唇角还残留着一丝未来得及擦净的血迹。案上堆满药材,却无人动过,仿佛病人已经药石无灵,连进食的力气都没了。
"听闻清歌妹妹又病了,"萧煜走到榻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"特来探望。"
"劳殿下挂念。"沈清歌挣扎着要起身行礼,刚一动,便剧烈咳嗽起来,咳得撕心裂肺,仿佛要将心肝肺都咳出来。
萧煜虚扶一把,目光却如蛇般在她脸上游走:"妹妹这病,倒是来得巧。"
"殿下……咳咳……此言何意?"
"上元节那晚,妹妹可还是生龙活虎,"萧煜意味深长道,"怎么短短两月,就病成这样了?"
他说着,目光落在沈清歌的手上。那双手白皙纤细,此刻却微微颤抖,指尖泛着不正常的青白,确实是病重之人的手。
但虎口处,却有一道新鲜的伤口。
剑伤。
萧煜瞳孔微缩。
那伤口虽细小,却精准地落在握剑最易磨损的位置。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姐,怎会平白无故有这等伤口?
除非……
"殿下,"沈清歌察觉他的视线,将手缩回袖中,"是清歌无用,让殿下见笑了。"
"妹妹何必自谦,"萧煜缓缓道,"今日那剑舞,可是惊艳全场。"
"不过是……咳咳……强撑着献丑罢了。"沈清歌苦笑,"剑舞一结束,我便吐了血。太医说,我这是强行催动内力,伤了根本,怕是……活不过这个夏天了。"
她说到最后,声音越来越低,眼眶泛红,泪光盈盈,真真是一副垂死之人的凄凉模样。
萧煜心头大震。
若她真的活不过夏天,那自己求娶她的计划,岂非落空?
不,不对。
若是她快死了,反而更好。沈崇文爱女如命,若女儿临终前唯一的愿望是嫁给自己,那这位丞相大人,还不得倾尽全力助他夺嫡?
想到此,萧煜的神情愈发柔和:"妹妹别胡说,吉人自有天相。"
"什么吉人,"沈清歌自嘲一笑,"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。"
她抬起头,泪眼朦胧地看着萧煜:"殿下,清歌有一事相求。"
"你说。"
"若清歌真的……真的熬不过去,"她泣声断续,"求殿下看在往日情分上,照拂我父亲一二。他年事已高,又只有我这一个女儿……"
说完,她竟挣扎着下床,要朝萧煜磕头。
萧煜忙扶住她,触到她手腕时,只觉那脉搏虚弱得几乎摸不到,确实是将死之人的脉象。
他心中疑虑顿消,取而代之的是即将掌控一切的狂喜。
"妹妹放心,"他温声道,"我明日便向父皇请旨,赐婚于你。冲喜一说虽玄乎,但说不定真能让妹妹好起来。"
"赐、赐婚?"沈清歌"惊"得瞪大眼,"可清歌这副身子,如何配得上殿下?"
"配不配得上,由我说了算。"萧煜拍了拍她的手,"你只需安心养病,等着做我的皇子妃便是。"
他说完,又安慰了几句,便匆匆离去。看那方向,是要去找淑妃商议赐婚之事。
流萤送走他,回来便急道:"小姐,他真要请旨赐婚,怎么办?"
"急什么,"沈清歌拭去唇边血迹,方才的虚弱之态一扫而空,"他请旨,也得看陛下答不答应。"
"可万一陛下答应了……"
"那便答应好了。"沈清歌冷笑,"一门注定克死妻子的婚事,他萧煜敢要,我就敢给。"
她站起身,走到案前,将那些名贵药材一股脑扫进炭盆。药材遇火,发出噼啪声响,一股奇异的香气弥漫开来。
"小姐,这……"
"做戏做全套,"沈清歌将那碗加了料的药也倒掉,"明日整个猎场都会知道,沈家大小姐病重,连药膳都吃不下去了。"
她正说着,帐帘再次被掀开。
凌霄那张万年冰山脸出现在门口,手中捧着一只更大的檀木盒。
"世子说,"他面无表情地复述,"姑娘既然病重,原先那盒药怕是不够用,这盒是内服的补气丹,一日三粒,饭后服用。还有……"
他顿了顿,似乎对接下来要传的话有些不适,但还是一字不差地说:"世子还说,姑娘若再这般糟践自己的身子,他就不介意亲自来喂药。"
沈清歌:"……"
流萤:"……"
这定北王世子,当真是……
沈清歌接过木盒,打开一看,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三排丹药,每颗都用蜡封着,药香清冽,确实是上好的补气丹。
"替我谢过世子。"她顿了顿,又道,"就说清歌省得了。"
凌霄任务完成,转身要走,忽又想起什么,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条,放在案上:"世子说,这个要姑娘亲自看,别烧错了。"
说完,他身形一闪,消失在夜色中。
沈清歌拿起纸条,展开,上面只有八个字:
"松风之约,万望珍重。"
字迹潇洒飘逸,与上次"剑舞虽好,小心伤手"出自同一人之手。
不同的是,这次落款处,画了一朵小小的桃花。
沈清歌盯着那朵桃花看了许久,忽然笑了。
她拿起纸条,凑到烛火上,看着火苗舔舐纸角,将那八个字一点点化为灰烬。
"小姐,"流萤不解,"这是世子的心意,为何要烧?"
"心意太重,"沈清歌看着最后一角纸条也燃尽,"我背不动。"
她将灰烬拨散,却将那盒补气丹仔细收好。
"药留下,"她轻声说,"人情可以还,命只有一条。"
夜深了,猎场中的篝火渐次熄灭,只有巡防营的火炬还在来回移动,如游走的火龙。
沈清歌睡不着。
她体内的忘忧香毒素,每逢月圆之夜便会发作,心口如万蚁噬咬,疼得她连呼吸都困难。今日是十三,明日月圆,毒素已提前开始作乱。
她不想喝忘忧香麻痹自己,便只能硬扛。
扛过一夜,便多活一日。
帐外传来更鼓声,三更了。
她披衣起身,刚要倒杯冷茶压一压心口的绞痛,帐帘便被掀开。
谢景行提着一盏风灯站在门口,玄色衣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。他看了她一眼,眉峰微蹙:"没睡?"
"世子不也没睡?"沈清歌反问。
"我睡不着,"谢景行走进来,将风灯挂在帐壁,"来看看我的免死金牌,还活着没有。"
"劳世子挂念,"沈清歌给他倒了杯茶,"暂时还死不了。"
"那为何不喝药?"谢景行目光落在案上未开封的药盒上,"嫌我送的药不好?"
"不是,"沈清歌沉默片刻,"是不配。"
"不配?"
"这补气丹,一颗便值百金,"她轻声说,"我一介将死之人,吃了也是浪费。"
"浪费?"谢景行气极反笑,"沈清歌,你拿自己的命当什么?"
"当筹码,"她抬眸看他,目光坦荡,"复仇的筹码。"
谢景行与她对视良久,忽然伸手,从怀中取出那枚被她"抵押"的龙纹玉佩,放在案上。
"既然你不想要这丹药,"他一字一句道,"那这玉佩,也还我。"
沈清歌脸色微变。
"世子这是何意?"
"意思很简单,"谢景行眼神冷厉,"你不把你的命当回事,我何必拿谢家的免死金牌去保一个死人?"
他说着,拿起药盒,作势要走。
"等等。"沈清歌叫住他。
谢景行回头,桃花眼里没有半分笑意:"怎么?"
"我喝。"
她接过药盒,取出一粒丹药,剥开蜡封,送入口中。丹药入口即化,一股清冽之气瞬间游走四肢百骸,心口的绞痛竟真的缓解了许多。
"这才对,"谢景行脸色稍霁,"别死在我眼皮子底下。"
"世子,"沈清歌忽然问,"你为何要保我?"
"我说过了,"他坐回椅上,"你的仇,你的恨,你的局,我都可以帮你。但你要答应我,活下去。"
"就这么简单?"
"就这么简单。"
沈清歌不信。
她前世在皇宫里看过太多交易,听过太多谎言。每一个"帮你"背后,都是"利用";每一个"保护"背后,都是"算计"。
谢景行,凭什么例外?
"世子,"她缓缓道,"若我告诉你,我要杀的不仅是萧煜,还有这整个皇权呢?"
谢景行没说话,只是静静地看着她。
"若萧煜只是别人的刀,"沈清歌一字一句,"那我要找的,是执刀的人。世子可还愿意帮我?"
她这是在试探。
试探谢景行的底线,试探他背后是否另有主子,试探他究竟图什么。
谢景行沉默许久,忽然笑了。
"沈清歌,"他唤她的名字,声音低沉得像在念咒,"你可知,定北王府存在的意义是什么?"
"戍守北疆,保家卫国。"
"那是明面上的,"谢景行摇头,"暗地里的意义,是监视皇权。"
沈清歌瞳孔骤缩。
"先帝赐我谢家免死金牌,不是因为他仁慈,"谢景行摩挲着玉佩上的龙纹,"是因为他需要一把刀,一把能悬在皇位之上,随时警醒皇帝的刀。"
"世子告诉我这些,不怕我传出去?"
"传出去又如何?"谢景行笑得无所谓,"这天下人,谁不知道定北王府功高震主?可谁又敢动谢家?"
他站起身,走到她面前,俯身与她平视:"所以沈清歌,你要杀皇权,我不管。你要杀萧煜,我帮你。只要你不把刀对准谢家,这盘棋,我便陪你下到底。"
"若我有一天,连谢家也想杀呢?"
"那就等你杀得了再说。"
他离得太近,呼吸交缠,沈清歌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香,清冽如北疆风雪。
她忽然有些恍惚。
前世今生,她是第一次与人这般坦诚地谈论复仇,谈论杀戮,谈论那些见不得光的野心。
而对方,竟是那个本该早死的定北王世子。
"世子,"她听见自己说,"三日后子时,松风阁,你当真要去?"
"去。"
"那里可能是陷阱。"
"陷阱才好,"谢景行直起身,"陷阱里,才能看清谁是猎人,谁是猎物。"
他说完,转身欲走,到门口又停下:"对了,萧煜明日会向陛下请旨赐婚,你做好准备。"
"什么准备?"
"拒婚的准备。"谢景行回头,桃花眼在风灯下泛着幽光,"你若不想嫁,我有办法让这旨意,永不下达。"
沈清歌心头一跳:"什么办法?"
"天机不可泄露。"他笑得神秘,"你只需记住,你的婚事,从今往后,由不得别人做主。"
他说完,掀帘而去,玄色身影很快融入夜色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沈清歌独自站在帐中,握着那盒补气丹,心中翻江倒海。
谢景行,他到底知道多少?
他如何知道萧煜要请旨?如何知道赐婚之事?又如何敢夸口让旨意永不下达?
她想起凌霄传的话:"世子说,这场猎,才刚刚开始。"
原来他早就知道,春猎只是个引子,真正的猎物,还在后面。
她走到案前,铺开一张纸,提笔写下几个字:
"松风阁之约,有谢同行。"
她将纸条塞进纸鹤腹中,对流萤道:"送去给孤鸿先生。"
流萤接过,犹豫道:"小姐,您真的信世子?"
"不信,"沈清歌淡淡道,"但暂时,可以一用。"
第二日,春猎继续。
沈清歌称病不出,帐中却来了一位又一位"探病"的贵女。
第一个来的是徐婉莹。
她提着一篮水果,假惺惺道:"听闻姐姐昨日舞剑后病得更重了,我特来探望。"
沈清歌靠在榻上,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,只轻轻"嗯"了一声。
徐婉莹见她这副模样,心中暗喜,嘴上却道:"姐姐可要好好养病,三殿下还等着娶姐姐过门呢。"
"我怕是……没那个福分了。"沈清歌气若游丝。
徐婉莹又"安慰"了几句,便心满意足地走了。她前脚刚走,后脚沈清月便来了。
"姐姐,"沈清月眼眶红红,"都是我不好,不该提议让姐姐献艺的。"
"不怪你,"沈清歌虚弱地笑了笑,"是我……自己不争气。"
"姐姐别这么说,"沈清月握住她的手,"我已经求了父亲,让他请最好的太医来。"
"不必了,"沈清歌摇头,"我的病,我自己清楚。"
沈清月又说了些体己话,才依依不舍地离开。她一走,流萤便冷笑道:"猫哭耗子。"
"让她哭,"沈清歌坐起身,哪里还有半分病容,"哭得越真,他们越信。"
她话音刚落,帐帘再次被掀开。
这回进来的,是淑妃宫中的管事嬷嬷。
"沈小姐,"嬷嬷皮笑肉不笑,"娘娘听闻您病重,特命老奴送来一株千年人参。"
"多谢娘娘厚爱。"沈清歌又恢复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。
嬷嬷放下人参,却没走,反而打量起帐中陈设。看到案上那盒补气丹时,她眼神微变:"这药,瞧着不像宫中之物。"
"是……咳咳……是世子送的。"沈清歌"艰难"道,"说是……补气活血。"
"世子?"嬷嬷脸色更难看了,"定北王世子?"
"正是。"
嬷嬷没再说什么,但沈清歌知道,不出一个时辰,淑妃便会知道谢景行在"勾搭"她。
而这,正是她想要的。
她要让所有人都以为,她沈清歌是个香饽饽,三皇子要娶,定北王世子也要保。
如此一来,她才能在这夹缝中,谋得一线生机。
嬷嬷走后,流萤不解:"小姐,为何要故意提及世子?"
"因为我要让淑妃知道,"沈清歌冷笑,"她儿子想娶我,没那么容易。"
她正说着,便听见帐外传来内侍的声音:"陛下口谕——"
流萤忙扶着她跪下。
内侍宣读口谕,大意是沈清歌献艺有功,特赐黄金百两,锦缎十匹,并恩准她回府养病,不必参加后日的狩猎。
"谢主隆恩。"沈清歌叩首。
内侍走后,流萤喜道:"小姐,陛下这是让您先回去,避开了明日的围猎!"
"不是避开,"沈清歌摇头,"是试探。"
"试探?"
"陛下想看看,我病得有多重,"她淡淡道,"也想看看,我离开猎场后,谁会坐不住。"
她说着,从怀中取出谢景行送的那盒金疮药,打开,又关上,如此反复数次。
"流萤,"她忽然问,"你说,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,可以不求回报吗?"
"奴婢不知,"流萤老实道,"但奴婢对小姐好,是不求回报的。"
"那是因为,我是你的主子。"
"不,"流萤摇头,"是因为小姐待奴婢如亲人。"
沈清歌怔住。
前世流萤为她而死,死前最后一句话是:"小姐别怕,奴婢先走一步,在黄泉路上等您。"
这一世,她待流萤确实比前世多了几分真心。
可谢景行呢?
他为何待她好?
他们不过数面之缘,他凭什么拿谢家的免死金牌保她?
她想起那夜他说"别死在我眼皮子底下"时的语气,带着几分恼怒,几分无奈,还有几分……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疼惜。
疼惜?
她被这个词惊到,猛地合上药盒。
"不会的,"她喃喃自语,"他只是在利用我。"
"利用我对付萧煜,利用我牵制淑妃,利用我……"
她越说声音越低,到最后,竟连自己也说服不了。
若只是利用,何必三更半夜来送药?若只是利用,何必说出"你的婚事由不得别人做主"这样的承诺?若只是利用,何必……
何必在春猎场上,因她一曲剑舞而失态?
她闭上眼,脑中浮现出谢景行打翻茶盏的那一幕。
他那时的眼神,她看不懂。
有惊艳,有震撼,有探寻,还有一丝……似曾相识的悲悯。
仿佛他也在她身上,看到了某种与自己相似的东西。
"流萤,"她忽然说,"拿火盆来。"
流萤以为她要取暖,便端来火盆。
沈清歌却从袖中取出那张"松风之约,万望珍重"的纸条,凑到烛火上点燃。
火苗舔舐着纸面,将那朵桃花烧成灰烬。
"小姐!"流萤惊呼。
"烧了好,"沈清歌看着纸条化作黑灰,"留不得。"
"为何?"
"因为,"她轻声道,"我怕我会信。"
信他的善意,信他的承诺,信他那句"你的命,我保了"。
前世她信了萧煜,结果呢?
满门覆灭,自身惨死。
今生她不能再信任何人。
哪怕那个人,是谢景行。
当夜,沈清歌便启程回京。
马车驶出猎场时,她挑帘回望,只见远处玄色营帐前,谢景行负手而立,目光遥遥与她相接。
夜色太深,她看不清他的表情。
但她知道,他一定在笑。
笑她的口是心非,笑她的故作冷漠,笑她……烧掉了纸条,却留下了药。
"世子,"凌霄在身后问,"沈小姐走了,咱们后日还去松风阁吗?"
"去。"谢景行没回头,"她若不去,我便自己去。"
"可那张纸条,万一是假的呢?"
"假的又如何?"谢景行笑了,"假的,便陪她演一出戏。真的,便替她挡一场劫。"
"世子似乎对沈小姐,格外上心。"
"上心?"谢景行摇头,"我只是好奇。"
"好奇?"
"好奇她一个十五岁的闺阁女子,哪来那么深的恨,"他顿了顿,又道,"也好奇,她究竟能走到哪一步。"
"若她走不下去了呢?"
"那就,"谢景行转身,走入营帐,声音轻得仿佛自言自语,"推她一把。"
夜风吹过,吹动帐帘,也吹动他腰间的玉佩。
那是与沈清歌手中一模一样的龙纹玉佩,定北王府的免死金牌,共有两枚。
一枚在他这里,一枚在她那里。
他给了她护身符,也给了她信任。
而她,收下了药,烧掉了纸条,却在他打翻茶盏的那一刻,也给了他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回应。
"沈清歌,"他在心中默念,"别让我失望。"
"也别……让我心疼。"
马车中,沈清歌握着药盒,忽然打了个喷嚏。
"小姐,"流萤忙道,"夜深风寒,您身子又弱……"
"无碍。"沈清歌摆手,目光落在药盒上。
她想起那朵被烧成灰的桃花,想起谢景行说"别死在我眼皮子底下"时的眼神,想起他打翻茶盏时的失态。
忽然觉得,这场重生,似乎也不是那么孤单了。
至少,还有一个人,愿意在暗处,陪她走完这条血路。
"流萤,"她轻声说,"明日起,把忘忧香停了。"
"什么?"流萤大惊,"可停了香,您每晚都会疼得睡不着……"
"那就疼着,"沈清歌闭上眼,"疼着,才能记住仇恨。"
"也才能……分清楚,谁是真心,谁是假意。"
她说完,靠在车厢上,在颠簸中渐渐睡去。
梦中没有松风阁的杀机,没有萧煜的阴狠,也没有沈清月的算计。
只有一双桃花眼,在漫天风雪里,静静望着她。
温柔而坚定。
仿佛在说:
"别怕,我在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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