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七章 盐铁暗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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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清歌回府第三日,京兆尹衙门便收到了一纸诉状。
诉状是匿名投递的,状告兵部尚书徐大人之子徐成业,在城南私设盐槽,贩卖私盐,数额巨大。京兆尹不敢怠慢,立即上报大理寺。大理寺卿秦大人正是谢景行的心腹,接到案子后,却将案子压了下来,只是命人暗中查访。
消息传到相府时,沈清歌正在喝药。
漆黑的药汁倒映着她苍白的脸,听到流萤的禀报,她唇角微扬:"压得好。"
"小姐,"流萤不解,"咱们费尽心思让孤鸿先生的人递状子,为何秦大人要压下?"
"不压,这戏怎么唱?"沈清歌放下药碗,用帕子轻拭唇角,"徐成业是淑妃的外甥,萧煜的表兄。案子若大张旗鼓地查,打草惊蛇不说,还会让萧煜提前防备。只有压着,让他以为事情还没败露,才会继续动作。"
她说着,从袖中取出一封信,递给流萤:"把这个,送到青云观。"
信是早就写好的,信封上无字,封口处却印着一个极浅的梅花标记——那是孤鸿与特定联络人约定的暗号。
流萤接过,犹豫道:"小姐,咱们这样,算不算与虎谋皮?"
"虎?"沈清歌笑了,"四皇子萧瑾若是虎,那萧煜就是狼。用虎驱狼,总好过被狼撕碎。"
她话音刚落,便听见窗外传来一声极轻的"咔嚓"声,像是枯枝被踩断。
流萤脸色一变,正要出去查看,却被沈清歌拦住:"别动。"
她起身,走到窗边,推开窗扇。窗外是相府的后花园,梅树早已过了花期,只剩光秃秃的枝桠在风中摇曳。
"世子既然来了,"她轻声道,"何不进来喝杯茶?"
窗外静了片刻,随即传来一声低笑。谢景行从梅树后绕出,玄色衣袍上沾着几片枯叶,桃花眼在晨光中潋滟如波:"沈小姐的耳朵,比狗还灵。"
"不及世子的轻功,"沈清歌侧身,"请。"
谢景行没客气,翻窗而入,动作行云流水。他扫了眼案上的药碗,眉头微蹙:"还在喝这玩意儿?"
"做戏要做全套,"沈清歌重新坐下,"不喝,旁人怎信我真的病重?"
"病重?"谢景行嗤笑,"昨日是谁让孤鸿的人往兵部尚书府塞罪证,又是谁给四皇子府递匿名信?"
沈清歌心头一震,面上却不动声色:"世子消息倒是灵通。"
"不是我灵通,"谢景行在她对面坐下,自顾自倒了杯茶,"是你动作太大。"
"大吗?"沈清歌反问,"我以为,已经很克制了。"
"克制?"谢景行放下茶盏,发出"叮"的一声脆响,"盐铁乃国之命脉,你一动便是地动山摇,这也叫克制?"
他盯着她,桃花眼眯成两道危险的弧线:"沈清歌,你到底想做什么?"
沈清歌沉默片刻,忽然笑了。
"世子,"她轻声说,"你可知我沈家祖上,是靠什么发家的?"
"盐商。"谢景行答得干脆。
"不错,"沈清歌点头,"我沈家三代行商,虽如今父亲入仕,但盐路上的关系,还在。"
她说着,从妆奁底层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,推到他面前:"这是近三年,徐成业私盐买卖的账目。每一笔,都清清楚楚。"
谢景行翻开,越看眉头皱得越紧。
账目记得极细,从盐的来源、运输路线、售卖价格,到参与的人员、分红的比例,无一遗漏。最后几页,甚至还记录了徐成业如何将所得银两,通过淑妃母家的钱庄,洗成"干净"的军饷,再送入三皇子府。
"这东西,你从何处得来?"他沉声问。
"从我父亲的书房偷的,"沈清歌说得坦然,"父亲这些年,一直在查徐家的把柄。"
"沈相知道你在做什么?"
"不知,"她摇头,"但若他知道了,也会赞同。"
谢景行合上册子,沉默了许久。
"你可知,仅凭这本账目,便可让淑妃母家满门抄斩?"他缓缓道,"可你为何不上奏,反而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,通过孤鸿的人,匿名送给四皇子?"
"因为我要的不是他们死,"沈清歌一字一句,"我要他们,自相残杀。"
她起身,走到窗边,看着窗外萧条的梅树:"萧煜想娶我,为的是父亲的势力。可他若知道,父亲手中握着他母族的罪证,会如何?"
"他会先下手为强,"谢景行接口,"要么销毁证据,要么……除掉沈相。"
"不错,"沈清歌回头,眸光如刀,"可若这证据,落入了他的政敌四皇子手中呢?"
谢景行瞬间明白了。
四皇子萧瑾,母族不显,为人刚正,在朝中素有清名。若他拿到这罪证,必会秉公办理,届时淑妃母家完蛋,萧煜也会受到牵连。
而萧煜为了自保,定会狗急跳墙,露出更多破绽。
"鹬蚌相争,渔翁得利,"谢景行笑了,"沈清歌,你这算盘,打得精。"
"不及世子,"她淡淡道,"坐山观虎斗,还能顺手拨弄风云。"
两人对视,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东西——算计,野心,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欣赏。
"这局棋,"谢景行将册子收入怀中,"我接了。"
"世子不怕引火烧身?"
"怕什么?"他笑得狂妄,"火越大,才越热闹。"
他走到窗边,又回头:"三日后,松风阁,你最好别去。"
"为何?"
"因为,"他意味深长道,"那晚要杀'沈清歌'的,可不止一拨人。"
沈清歌心头一凛,还想再问,谢景行却已翻窗而出,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梅树之间。
送走了谢景行,沈清歌静坐片刻,对流萤道:"备纸笔。"
她写了两封信。
一封是明面上的,写给父亲沈崇文,内容无非是自己在猎场受了风寒,病情加重,需静养数日,请父亲勿念。
另一封,则是密信。
信纸用的是特制的桑皮纸,墨水中掺了磷粉,只有在特定光线下才能显字。她用最简洁的语言,写下了盐铁案的关键证据,并附上一张路线图——那是徐成业私盐运输的必经之地,青云观一带。
"把这封信,"她对流萤说,"送到四皇子府,交给一个叫苏子墨的门客。"
"苏子墨?"流萤疑惑,"这人可靠吗?"
"可靠,"沈清歌说得笃定,"他是孤鸿的师弟,四皇子府的幕僚之首。"
流萤这才明白,难怪小姐敢将如此重要的证据交出去。
原来,四皇子府中,早有她们的人。
"可小姐,"流萤还是不放心,"四皇子若是拿到证据,直接向陛下弹劾,咱们岂不是白忙一场?"
"他不会,"沈清歌摇头,"萧瑾为人谨慎,没有十足把握,不会打草惊蛇。他收到信后,必会先派人查证,这一查,至少七日。"
"七日后呢?"
"七日后,"沈清歌笑了,"萧煜就该动手了。"
她话音刚落,便听见前院传来喧嚣声。
"怎么回事?"
流萤出去打探,不多时回来,脸色古怪:"小姐,三殿下又来了。这次带了太医,说是要为您诊脉。"
"动作倒快。"沈清歌冷笑,"让他等着。"
她起身,从柜中取出一个小瓷瓶,倒出一粒药丸服下。不多时,脸上便泛起不正常的潮红,呼吸也急促起来。
这是孤鸿特制的"病容丹",服下后一个时辰内,脉象紊乱,面色潮红,看起来像是气血两虚、病入膏肓之相。
流萤扶着她走出去,萧煜正在厅中喝茶,见她出来,立即起身:"清歌妹妹,听闻你病重,本宫特请太医令前来诊脉。"
他身后,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躬身行礼。
"有劳殿下费心。"沈清歌福了福身,身子一晃,差点栽倒。
太医令忙上前诊脉,只一触脉象,便大惊失色:"小姐这脉……虚浮无力,气血两亏,恐、恐是……"
"恐是什么?"萧煜急问。
"恐是寿数将尽之相。"太医令颤声道,"老夫行医四十载,从未见过如此衰败的脉象。小姐可是曾强行催动内力?"
"昨日……舞剑……"沈清歌"虚弱"道。
"糊涂啊!"太医令跺脚,"小姐本就羸弱,怎可如此糟践身子?如今心脉受损,只怕……"
他没说下去,但萧煜已经明白了。
他看着沈清歌惨白的脸,心中疑虑尽消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。
若她真的快死了,那这婚,还求不求?
求,娶个将死之人,晦气不说,也捞不到什么好处。
可若不求,父亲的计划怎么办?沈相手中的罪证怎么办?
他正犹豫,沈清歌却"善解人意"地开口:"殿下,清歌这副身子,怕是……配不上殿下了。"
她说着,眼中泪光盈盈,"殿下天潢贵胄,该娶个健康贤淑的女子才是。"
萧煜被她哭得心烦,却还得做出一副情深义重的模样:"妹妹说的哪里话,我岂是那般薄情之人?"
"可清歌不想拖累殿下……"
"不拖累,"萧煜俯身,握住她的手,"我这就进宫,求父皇赐婚。冲喜一说虽玄,但说不定真能让妹妹好起来。"
他说完,不再给她拒绝的机会,带着太医令匆匆离去。
流萤送走他们,回来便急道:"小姐,他真要去请旨!"
"让他去,"沈清歌脸上的病容瞬间褪去,"他请得越快,死得越快。"
她回到房中,重新写了一封信。这封信,是写给父亲的。
信的内容很简单:女儿病重,恐时日无多,唯愿父亲保重身体,勿因女儿之事与三皇子走得太近。
"把这封信,"她对流萤说,"送到父亲书房,放在最显眼的地方。"
"小姐这是……"
"让父亲知道,我不想嫁。"沈清歌淡淡道,"也让萧煜知道,我父亲,不是他能拿捏的。"
萧煜进宫后,直奔淑妃的凤栖宫。
淑妃听完他的打算,柳眉倒竖:"胡闹!那沈清歌都快死了,你娶她作甚?"
"母妃,"萧煜急道,"若不娶她,沈相手中的证据……"
"证据证据,你满脑子只有证据!"淑妃怒道,"你可知,昨日你父皇单独召见了定北王世子?"
"召见他作甚?"
"说是商议京畿防务,"淑妃冷笑,"可本宫的眼线听得清清楚楚,他们谈了一个时辰,句句不离盐铁。"
萧煜脸色大变:"父皇要查盐铁?"
"不止,"淑妃压低声音,"本宫还听闻,四皇子府最近有个门客,频繁出入兵部尚书府。"
"萧瑾?"萧煜咬牙,"他敢查我母族?"
"他有什么不敢?"淑妃冷声道,"你那舅舅徐成业做事不干净,账目上漏洞百出,若真被查出来,别说你,连本宫都得受牵连!"
萧煜额头渗出冷汗。
他原以为,只要娶了沈清歌,就能将沈相拉入自己的阵营,届时即便罪证确凿,也能压得下来。可如今看来,父皇已有动他母族之心,四皇子又在暗中查访,沈清歌那边,还不知何时能拿到手。
"母妃,"他咬牙,"舅舅那边,不能再留了。"
淑妃心头一震:"你的意思是……"
"弃车保帅。"萧煜眼神阴狠,"只要舅舅'畏罪自杀',死无对证,即便有证据,也牵连不到咱们。"
淑妃沉默良久,最终点头:"本宫会派人去办。但沈清歌那边,你也不能放松。"
"儿子明白。"
母子俩密谋之时,却不知,他们所说的每一个字,都通过淑妃宫中一个不起眼的扫地太监,传到了谢景行耳中。
凌霄将消息禀报时,谢景行正在擦拭他的佩剑。
"世子,"凌霄道,"三皇子要对徐成业下手了。"
"下手?"谢景行轻笑,"他倒是果断。"
"那咱们……"
"不动,"谢景行将剑收入鞘中,"让他杀。"
"可徐成业一死,线索就断了。"
"断不了,"谢景行笃定道,"沈清歌既然敢把这局摆出来,就不会让萧煜轻易脱身。"
他想起那日她推给他的册子,想起她说的那句"我要他们自相残杀"。
这个小狐狸,步步为营,算无遗策。
"对了,"谢景行又问,"四皇子那边,可收到信了?"
"收到了,"凌霄道,"苏子墨收到信后,立即呈给了四皇子。四皇子看完,沉默了很久,最后只说了一个字:'查'。"
"查,"谢景行笑了,"这一查,萧煜就彻底坐不住了。"
他站起身,走到窗前。窗外月明星稀,正是十三夜,再过两日便是月圆。
月圆之夜,松风阁。
他忽然有些期待。
期待那场鸿门宴,期待那只小狐狸,会如何破局。
"凌霄,"他忽然道,"去告诉沈清歌,就说萧煜要杀徐成业灭口。"
凌霄一愣:"世子要把这消息告诉她?可咱们答应过她,不干涉她的局。"
"这不叫干涉,"谢景行笑得狡黠,"这叫通风报信。她要不要改计划,由她自己决定。"
凌霄领命而去。
谢景行独自站在窗前,摩挲着腰间另一枚免死金牌,喃喃自语:
"沈清歌,你这一步棋,走得险。"
"可你越险,我越觉得有趣。"
"只是……"他顿了顿,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,"别把自己也搭进去。"
"我谢景行想保的人,阎王也不能收。"
沈清歌收到谢景行的"通风报信"时,正在别苑后山练剑。
孤鸿坐在石桌旁,一边喝酒一边看她练,时不时指点两句。
"先生,"她收剑而立,"萧煜要对徐成业下手了。"
"下手?"孤鸿挑眉,"灭口?"
"嗯。"
"那你的计划,可要改?"
沈清歌沉默。
她原本的计划,是让四皇子查到证据,先一步弹劾徐成业,届时徐成业入狱,萧煜为了自保,必会与之切割。而她,则可在狱中"照顾"徐成业,拿到更多萧煜的罪证。
可若徐成业死了,这计划便行不通了。
"不改,"她最终道,"但提前。"
"提前?"
"明日,"沈清歌眼神坚定,"让苏子墨带人,连夜搜查青云观。"
孤鸿喝酒的动作一顿:"青云观是我的地盘。"
"所以萧煜才想不到,"沈清歌冷笑,"最危险的地方,就是最安全的地方。徐成业这些年的私盐账目,原件都藏在青云观的密室中。只要拿到原件,徐成业死不死,都不重要。"
"可萧煜若先一步……"
"他来不及,"沈清歌笃定道,"若我没算错,他最快也要后日动手。咱们只需抢先一步。"
孤鸿看了她良久,忽然笑了:"你这丫头,比谢家那小子还疯。"
"疯才能活。"沈清歌收剑入鞘,"先生,您当年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?"
孤鸿没说话,只是将酒壶递给她:"喝一口。"
沈清歌接过,仰头灌了一大口。烈酒入喉,如刀割火烧,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。
"好酒。"她说。
"自然是好酒,"孤鸿也笑,"死人酿的酒,能不好吗?"
沈清歌心头微震。
她知道,孤鸿也有故事。那个无字碑下埋的,是他的弟弟。而他与谢景行的关系,也绝非简单的"故交"二字。
但她不问。
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,就像她,也从未告诉孤鸿,她是死过一次的人。
"先生,"她转移话题,"松风阁之约,您可会去?"
"不去,"孤鸿摇头,"那是你们年轻人的局。"
"若我回不来呢?"
"回不来?"孤鸿将酒壶夺回,"那你便不配做我的徒弟。"
他说完,起身离去,背影萧瑟如秋日的枯树。
沈清歌站在原地,看着他的背影,忽然有些难过。
前世,孤鸿也是这般,教她剑法,却从不问缘由。直到她死,都不知道他为何帮她。
今生,她依然不知道。
但她知道,至少现在,他是真心想让她活。
那就够了。
"流萤,"她唤道,"备马,咱们回府。"
"现在?"
"现在,"她眸光如星,"趁着夜色,去给咱们这位三殿下,送份大礼。"
月黑风高,正是杀人夜。
可沈清歌要送的礼,比杀人更狠。
她要送的,是诛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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